谢长安摄于杜甫草堂

《杜甫草堂》

寒士行走在大雪之野

白发都搔落在流亡的路上

化为取暖的柴薪

也曾猿啸作伴 ，守望江湖的落木孤舟

一瓣漂萍泊在浣花溪

他热爱贩夫走卒，苍生万物

独立四壁透风的土坯房托举一盏油灯

照耀西川农户在黑夜里耕耘

苍龙七宿、太阳系轮转之后

梁上一圈蛛网可是老臣相遗落的八阵图

而今绿蝇青蛾嘴角皆沾满殷殷之血

桌椅间星星斑斑的蛀洞

是如此多供逃难容身的枯井、虎穴、墓室

他在草纸上滴落的点点墨痕

像是夤夜中的打更声

而公私仓稟皆被野草吞没

邻居砧板上传来切割人臂的悲音

和那个时代众生纷沓辗转流离徙散的脚步声

如出一弦

孩子们从荒郊捡回来的石榴与莲蓬

哪一个才是宇宙的模型

他总算厌倦了像剥洋葱一样剥开人性

仁爱是你和人间最后的羁绊

那场秋雨是强效消除剂 ，城乡十室九空

从柴门萧然出走的斗笠蓑衣是新茅屋

其间仅存的活物是

蓬头中的白虱，经书里的灰蟫